Now or Never

*合文 @青空之上。
*主傘修。周翔、方王、肖戴、韓張、喻黃、雙花
*有對心臟不好的因子，請小心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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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會在生命的最後引亢高歌，那將是牠最悽絕最美麗的音色，恍如升上最高空的煙花一瞬間的綻放，將懷抱裡的一切潑灑於夜空，而後消散得無影無蹤。
一池讓筆墨染黑的江水裡的鵝，最後因愛鵝者而死。
老婦無罪，但曲解其意而已。
術法本也無過，一切皆因使用者而起，至於被反噬者，皆由自取。


「冷靜下來了？」
手腕被按死在牆上，冰涼無機質的感覺從手背與身後硬物接觸的那一片皮膚傳送到神經，蔓延在腦海中的陰冷卻緩緩消退下去。脖頸處撕裂般的疼，冰綠色的血從被咬開的傷口源源流出，混合著汗水染濕了前襟至胸口一大片衣物。
氣息還不穩著，唯一可慶幸的是混濁的眼裡恢復了一絲清明。
那人聚焦了視線，向把他按在牆上的葉修微微點頭，葉修便鬆了手回頭接過肖時欽遞來的紙巾把嘴裡一口濁血都吐在上面，揩了揩嘴角殘留的血液喘了口氣。
「那麼，剩下誰是真的的問題了。」
兩個王杰希，長相一模一樣動作一模一樣，誰才是他們原本的同伴？


暴走起因於另一個王杰希突兀的出現。
沿著標記的彩虹線離開米諾陶洛斯的迷宮，打開緊閉的第一扇門，走下長長的階梯後，進入的門在所有人踏入新地點時按照懸疑片總會有的定律關閉，裡頭讓牆面上火把照亮的是另一個迷宮，從地面、牆壁到天花板，全部都由鏡子構成的迷宮。
鏡子裡，多了一個人。
『見到另一個自己後，會死哦。』
像血一樣的字跡一筆一畫被書寫在正對他們的鏡子上，邊寫的過程中尚未凝固的鮮紅還在往下流。鏡子裡長相相同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微笑，在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詠唱起了咒語。
完全超出他們現在自身能力的魔法亂竄，狂暴的銳利音色直接在鏡面上刻下深深的刻痕，他們同時選擇了否認遊戲規則的魔法，否定「見到會死」這個規定的存在，否決這句話曾經出現於這個空間。
奇蹟似的他們成功了，但無法駕馭的法力立刻在下一秒侵蝕掉他們的理智，轉而打算抹消掉施法者的存在。脖子上一圈鮮紅紋路變成冷綠，雙目混濁，兩個「王杰希」失去控制的對彼此發起攻擊，不計較自身損傷，就好比不曉得痛覺和疲憊是何物的殺戮機器般用出所知的所有攻擊手段只求毀掉另一個自己，幸而又幸的其他人總算有了反應。
追著打鬥的痕跡，葉修他們分成兩邊撕開打得眼紅的兩人，喊著讓黃少天給對方頸部一劍讓他放點血，葉修一手將王杰希壓往牆上摀住他的嘴，張口用力一咬便扯裂了王杰希脖子上的紋路，大量冷綠色液體朝外流，成了之後王杰希回過神後看見的模樣。


「還行吧？都撐著點。」
並排倚著鏡牆坐下的兩個人都面色蒼白，失血過多讓他們有些暈眩，然而在冷綠血液大部分留出身體前還不能止血，否則只會重演失去理智的場景。
葉修皺著眉看著除了傷口形狀不同其餘都一模一樣的兩人，實在分不出來誰才是一開始的王杰希。
他們注意到時鏡子裡兩人站在一起，連墊後的張佳樂和走在王杰希前面一點的黃少天都沒注意到誰是多出來的那一個，彷彿跟著他們的打從一開始就是兩個人一樣。
顯然這是這次迷宮的課題，沒找出誰是本尊，就沒辦法找到通往下一層的鑰匙。
「我說，該不會兩個都不是真人？你看他們能突然出現，也可以在我們不注意時把真的王隊帶走啊。」
張佳樂話一出口立刻受到兩雙一大一小眼複雜的一瞪，嚇得後背一層冷汗。
「你從哪邊判斷我不是本人？」被葉修咬傷的王杰希玩味的問，在他印象裡他可從來都是『王杰希』本人。
張佳樂吞吞吐吐了一會兒：「……血。人的血怎麼可能會是那種顏色。」
兩個王杰希只愣了一下，便同時轉向葉修的方向示意葉修去解釋，在這邊他們兩個說出來的話可沒多少公信力。
所以就讓我來？還真是省事啊老王。
葉修愀了他們一眼。
「那是被反噬的血，張佳樂，看他們脖子上那圈紋身，本來是紅色的還記得？」選擇魔法的證明，一圈繞在脖頸處的鮮紅紋路。作用是將血液轉化為魔力，也有在他們違反校規時奪去聲音的功能。「魔法反噬時會變成現在這種顏色，其實就是一種毒素，只會溶解在血液裡，所以現在才給他們放血把那邊的毒素排掉，等顏色變回鮮紅就沒問題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張佳樂還是問。他可不記得在之前的訓練裡有聽過這方面的知識，黃少天還有可能，葉修一個同樣和他選科學的人……咦？
「我嘗過被反噬的感覺，在用Gae Bolg的時候。」葉修張了張手：「那時血就是這種顏色，你想確認一下？」
「不用！」張佳樂立刻否決，誰想看你沒事去搞蛾子啊。
葉修露出好像有點可惜其實一點都不可惜的表情給張佳樂看，再轉回頭時又是一派正經。
「不然這樣，王隊長你們輪流講些能證明自己是本人的東西，我們來判定誰是真的？」肖時欽提出建議，一旁張新傑正拿著兩袋血包準備給兩人輸血，不然繼續放血下去不用等反噬人就死了。「經歷或是比賽時沒有外流的小細節，外人不會知道的那種。」
「肖隊，我想這沒用。」讓黃少天割開一道口子的王杰希說，口氣堅定：「要做出這種微妙微俏的幻象，不可能連記憶移植都做不到。」
在他印象裡，他一直都是王杰希。微草的隊長、榮耀裡的魔術師。
「不如我們來想想你怎麼出現的？」一個王杰希對另一個王杰希笑。
「我們該想想的是你怎麼出現的？」另一個王杰希與他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如果方士謙在就好了，他的話肯定能立刻分辨出我才是真的。
兩個王杰希一同在心中想道。
眾人左看看右看看，依舊無法找出誰是誰，根本就兩個都是本人吧這。


十分鐘後血放完了，確定兩個王杰希都能正常走路不貧血，傷口讓黃少天用簡易治癒術封好再抹上張新傑弄出來的藥膏，包紮完後他們依舊沒能想出足夠好的方法。
而且依照他們問各種問題得出的結論，這兩人相似度高到假如讓他們刷卡上榮耀競技場互打，都會放出一模一樣的招式並打出一模一樣的角度。誰說魔術師難懂？這邊就有能完全理解的傢伙啊。
「我覺得那場比賽，王不留行鑽出的角度能低兩度。」
「技能樹裡星星射線的等級該點低一階，放到寒冰粉上會比較順。」
可能還會有欣欣惜欣欣，好漢惜好漢的這種對話。
想想都害怕。
葉修都想說老方你不用回來了，這兩人相性比你和老王好一千倍。
「算了，我們先找出口吧。有鑰匙也要有門才有用。」
這邊找不到解決方法，浪費時間也沒用，葉修打算從另一個角度試試看能不能突破。
鏡子的迷宮除了一開始的噁心事情外，本身和一般迷宮沒有區別，頂多就是讓人眼花但也無傷大雅，花了一段時間後他們就找到了出口。
一個湖、一朵開在河岸的水仙花、一個石化的女子雕像。
湖面映照著美麗的水仙花，躲在一旁的女子雕像則是小心翼翼探頭偷看水仙花的模樣，又是希臘的神話，Narcissus的故事。
預言裡若終身不照鏡子便得以長壽以終的美男子。
然而躲過了十幾年間任何有可能看見的鏡子，卻還是躲不過一時的意外，湖水中倒映出的絕世容貌迷惑住了Narcissus，這年輕男子愛上了自己，最後死在湖邊。
而那女子，愛上Narcissus卻只能重複複訟他人最後一句話，因而不敢與Narcissus見面，在Narcissus死後便消散在山林中。


「Echo。」兩個王杰希一起念出了這個名字。
回音。
那女子的名字。
「你是Echo？」一個王杰希問另一個。
「不知道。」另一個回答：「如果我是，那你是Narcissus嗎？」
不管是哪一個，最後的結局都不會是好結局，是真是假，連他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消失或是死亡，只能選擇一個。
原來他們根本就沒有解除那個規定，躲過了前方的鏡子，還是得面對這個湖，既然這樣也沒有什麼好爭的了。
「你們先走吧。」被葉修咬傷的王杰希說。
「也許我或他會去追你們。」被黃少天劃傷的王杰希道。「如果有遇到前輩就先麻煩你們了。」
同一個也是不同的兩個人一起嘆了口氣，無奈的相視而笑。
天鵝就算絕唱，也只不過是給自己的死亡增添一份美感，什麼都改變不了。
什麼都不能。
「再見。」「有機會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