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or Never

*哨兵嚮導
*傘修＞雙花≒喻黃≒方王
*戀愛後遺症
*梅菲斯特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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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上頂樓，四周沒了遮擋，風就大得像是要把人颳走一般兇狠。
握住門把的手甫才放開，鐵門就甩上門框發出巨響，震得蘇沐秋耳朵一陣痛。
「看看吧，這是你們的成果。」走在前頭，葉修帶著方士謙向下望，黑壓壓一片都是人。從圍繞著建築物的綠向外漸層出藍、黑、灰，又散落著雜色小點，而綠色以外的顏色有逐漸減少的趨勢。
風聲很吵，呼呼的連說話都得用上力氣，不過隱隱約約混雜的哀嚎與哭聲即使隔了超過五十層樓都聽得見，發狂的哨兵對上無力的嚮導，幾乎是單方面虐殺。
有少數意志清醒的哨兵嚮導一發現不對勁，反射性的死命阻止同伴無理由的暴行，或擋或攔，盡力把人抑制在地上，然後就會聽見那個充滿冰冷殺意的人呻吟著說謝謝。
然而情況只是更加嚴重，不想對珍視的人動手，越愛就越剃薄了理智。
清醒者對於整個戰場而言畢竟只是滄海一粟，努力起來能阻止的人更是寥若晨星，一時的阻礙無法對事態造成挽救，越期望只是失落得越深。
砍斷我的手，求求你們。
一名持劍哨兵的理智已經繃到極限，鋒利的劍刃離他的嚮導頸動脈不足三公分，他的眼眶發紅，扯住右手的左手指甲幾乎嵌進皮肉，鮮血淋瀝。
有沒有人，有沒有人能阻止我？
不幸得，沒有。他身旁的人都在和自己戰鬥，糟一些的已經被碎裂的結合硬生生削去意識。
劍鋒追逐著盡全力躲開的獵物，一寸一寸靠近。
不要。
他想。
快逃。
他想。
紊亂中一個蠱惑的聲音揚起，那樣的爽朗、愉悅，不帶一絲陰霾，勾著他的理智細細摩娑：「訓練營的孩子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需要轉頭就能知道對方是誰。
這聲線早已聽過無數次，比什麼都更深刻的刻在腦海裡，就是憧憬著這個人，他才會來到微草。
果然杰希大神不會拋下微草。少年開心的點頭，無視他的嚮導越睜越大的眼：「幫幫我，大神。」
「那便如你所願。」
歡愉的聲音再次響起，近得彷彿就在耳邊，那剎那少年聯想到了浮士德，想到那隻美麗的惡魔。
『我認為地獄只是個寓言。』
『當然。繼續這麼想吧，直到體驗改變你的想法。』
魔法射線貫穿了他的後心。
視網膜裡的色彩變成黑白，裡頭殘留的最後影像是他的嚮導一剎那撲向他，脆弱頸部劃過劍鋒噴濺的血液。
「哎呀呀，真是衝動的孩子。」魔術師勾著嘴角，身上染滿來自不同人的鮮血，任何一抹都紅豔綻放如玫瑰。「我只是想幫忙的。」



「方士謙，這是你期待的嗎？」
葉修的聲音像鞭子抽在方士謙身上再淋上鹽水，他的牙關打顫，身心狼狽得像大雨澆過。
「不。」嗓子抖得彷彿未調音的琴弦，雜亂且不和諧。「不是……」
早有準備過的，實際見到卻是另一回事。
這個戰場上沒有保家衛國的使命，沒有改革的雄心壯志，也沒有軍人常有的小抱怨和疲態。
只有稠得碰觸就會沾上的椎心泣血。
以及一絲一絲勒緊魔術師的恨。
「就算現在阻止也消不去王杰希的罪行，再怎麼說好話也無從改變他在世人眼中的形象。誰都不會原諒他。」葉修慢慢的，一字一句清楚說著。「但他還是他，情願拿自己去換取別人未來的王杰希，至少是包括你在內的未來。」
「講這有用嗎？」方士謙垂目望著輕盈穿梭於人群中的人影，就算離得很遠，就算沒有結合他也不會認錯：「理由怎樣都好，反正……都來不及了。」
他不該來，他應該早些吞下藥睡一場。
「起碼他還活著。」葉修說。
「老兄，在乎你家哨兵一點，葉修不是要你仔細看著你看到哪裡去了？」蘇沐秋有些看不下去，分明是局外人都能找到的事實，這個人怎麼就是不懂。「絕望會傳染，痛苦會蔓延，然而它們需要源頭。那個人把所有的都捨棄，再也沒有牽掛，他的笑容不是天真是空虛你知道嗎？他才是整個戰場上最難過最孤獨的人！」
笑，只因沒有所憂。
愉悅和愁苦，輕鬆和不捨。
當只有自己要顧慮，就讓自己瘋狂一次，反正沒有以後。
「打從一開始王杰希就是一個人編劇一個人演戲，士謙，你不是他的共謀，充其量只是他要保護的其中一個人而已。」葉修不留情面的補充。
治療之神動搖了，他下意識的去找那條已經不存在的結合──早就融光了，他連一絲王杰希存在過的痕跡都捕捉不到。
「我不是……同伴？」
「你不是。」葉修說。「士謙，要打出起死回生的全壘打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每個人都知道，打出全壘打要靠實力。還有一點非常重要，那就是逆轉局勢的那一刻你是否站在打擊席。」
「所以退一萬步說，現在你還有機會搖醒那個特立獨行的人。」蘇沐秋搭上葉修的肩，薄荷般清涼的信息素淡淡繚繞著，卻散發出陽光的暖意：「不試試嗎？就只是從頭再來而已。」
方士謙微微蹙起眉，強勁的風凍紅了他的臉頰，吹得眼眶有些澀：「要。」
生平沒在乎什麼，唯獨你與眾不同。
不許你到最後只把我劃在方格外，不然老子跟方格姓！
「欸？又要趕路了？我們根本就一直跑來跑去嘛。」蘇沐秋看著葉修又去扭門把，五十幾層樓的惡夢就讓他忍不住抱怨。
「蘇沐秋同志，人生就是一連串追逐的過程你不知道嗎？」葉修戲謔的一笑：「跑起來，兩個體弱同志，這不是火車，誤點不會有下一班的。」
「這不科學！」蘇沐秋嘟嘟嚷嚷：「葉修你今天講的話太勵志了，你是不是被盜號了？」
「真人還能盜號你倒是盜給我看看。」葉修冷不防轉頭兩指一扣準確彈中蘇沐秋額頭。「我這叫人生智慧，十八歲的毛孩子不會懂的。」
「誰跟你毛孩子混帳葉修，算起來我可比你大。」
「心理年齡。」葉修強調。
方士謙暗自誹腹其實你們兩個一對話起來通通十八歲，那句話怎麼講？戀愛會使人智商降低？
突然間方士謙懷疑起自己的智商。